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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节(1 / 2)





  沈谦偶一偏头,觉得阿俏那张天真无邪的面孔,映上这样流光溢彩的灯火,显得格外动人,只不过和他印象中平常时候的她好似有些微小的区别。

  到了霞飞路,沈谦找了地方泊了车子,过来牵了阿俏的手说:“想去吃什么?要不要我带你去尝试尝试那些洋人的菜式?”

  阿俏抬起眼,瞅瞅他,沈谦便当她是同意了,长笑一声,挽着她就往前走。

  霞飞路一带有不少年轻的恋人会过来“压马路”,沈谦牵着阿俏的手这样缓缓而行,也不算是太扎眼。

  “说来我还真是存了私心,”沈谦笑道,“以前我总是忌这忌那的时候,很多有名的大菜馆,还有些新奇的西洋菜式,我都不敢尝试的。当时我就想,要是以后有个人能代我尝一尝,然后告诉我,什么能吃什么不好吃,就好了。”

  他说着,忽然觉得身边的阿俏有些走不动路。沈谦一怔停下,只见阿俏眼中闪着好奇的光,正扭头盯着路边的一小爿柴火摊子。摊子上一只小锅里正滚着水,另一头的锅里该是盛着骨头汤,正散发着质朴的香气。

  而阿俏则目不转睛地盯着这爿柴火摊的摊主在那里飞快地包出一只只细巧的小馄饨。

  “好吧!”沈谦心想,还是恭敬不如从命吧,他就去招呼那摊主,“老板,来两碗馄饨。”

  阿俏闻言,自然而然地冲沈谦感激一笑。

  沈谦也很满意,他的姑娘,其实一直都是这样,身上是活活泼泼的人间烟火气,眼里则永远是好奇的目光,无论她经历过多少艰险危难,她这份纯真的好奇始终不曾改变。

  第200章

  阮家长房的人再次见到阿俏,是第二天一早在早餐的餐桌上。

  曲盛雪热情而不失礼貌地向二房的姐妹俩表示欢迎,同时又委婉地向阿俏提出,这订婚宴的事,看能不能……

  “我们说是请了百十号人,可实际到场的不会有那么多的,所以也不会劳烦阿俏太多……”曲盛雪解释起来,多少也心存些忐忑。毕竟她们长房的主人们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偏生请了侄女儿过来却要人家忙碌,于情于理,有点儿说不过去。

  阿俏却无所谓地摇摇头,说:“也不麻烦。回头我开一张单子,伯母就安排人去准备材料吧!另外伯母这里原本就有三名帮厨的对不对?这三名帮厨我全都要用,另外我还需要您出面再寻两位手艺出众的临时帮厨,一个要刀功好,负责切配,另一个要看白案,并且做一些杂活儿……”

  “哼!”

  阮清珊在一旁不悦地哼了一声,心想:活儿你都让旁人去做了,回头要你做什么。

  这话她却不敢在父母面前说出来。阮茂才和曲盛雪则一起在对面向阮清珊瞪眼睛。

  “其实我来帮伯父伯母准备喜宴,也是存了一点儿私心,”阿俏选择无视了清珊的不悦,朗声说,“我是想请伯父伯母在婚宴上说明一下,呈上的菜式都是我们阮家积累多年,千锤百炼的经典菜式。”

  阮茂才想起自家的菜肴,很不住也有些激动:“还真是,当年若不是阮家一直经营这私房菜式,我也得不到家里的资助,能留洋念书,更别提如今的成就了。”

  他留洋归来之后依附妻族,饮食习惯什么的都开始偏西化,可是一回忆起小时候自家厨房里飘出的那种浓香,也是百感交集,唏嘘不已。

  曲盛雪连忙点头说好,又说:“那我也真的赶不及想见识一下侄女的手艺了。”

  阿俏却浅笑三分,说:“可能要劳伯母等到大姐订婚宴的那一天了。我这宴席,材料采买恐怕就要三天才能办起,事先准备又要一天,算算也差不多就是大姐的好日子了。”

  听到这里,曲盛雪和阮清珊母女两个互视一眼,心里都有几分没把握。听阿俏的意思,这是直接跳过了试席的那一环节,而是到了订婚宴的那一天,直接上席面。到时候是好是歹就这么一锤子买卖了。

  说实话曲盛雪对阿俏并不完全放心,当下就在心里默默盘算着,得稍稍准备一点儿补救措施,万一阿俏不成,那……

  阿俏稍稍看了看大伯母的神色,就知道对方在动什么心思。只是她抵达上海之后,心情一直很好,完全不想与旁人置气,所以也不说话。

  阮清瑶也很精明,猜到长房这对母女该是对阿俏的手艺不放心,间接也是对他们阮家菜的菜式不放心。她暗自不爽,却不放在脸上,只管问清珊:“大姐,上回你信上说的那个,哪家银行老板家里的饭做得特别好吃的,是哪一家啊?”

  阮清珊不知道,当即回答说:“是寇家,听说也是从省城那里搬过来上海的。”

  阮清瑶故意大声说:“哦,原来是寇家啊!”

  说着转头望望阿俏。

  “怎么?”阮茂才曲盛雪夫妇都没料到这一出,十分好奇。

  阮清瑶见阿俏不开口,便自己代劳,笑着说:“那位寇家主持家里席面的寇小姐,是我们阿俏的好朋友。当年她与阿俏在省城齐名,还曾和阿俏一起办过一道宴席,叫什么……烧尾席,可是风靡了一阵。”

  “真的呀!”长房夫妇听着这消息笑开了花,原本曲盛雪还有些担心,可是现下听说阿俏和寇家那位小姐齐名,那可是一颗心完全放到肚子里去了。

  曲盛雪笑吟吟地站起来,说:“我原本已经准备登报的稿件,打算今天送出去的。可一听说侄女儿这么能耐,我一定得再加上一句去。”

  餐桌上人人高兴,唯独阮清珊拉着一张苦瓜脸。

  那是她的订婚宴呢,在宴席上唯一能出风头的女人,该是她,该是她!

  怎么反倒教这个小丫头片子逮着机会大出风头了呢?

  阿俏却不管阮清珊的苦恼,自己去写了一张长长的食材准备和注意事项清单,拿去交给了曲盛雪。曲盛雪接过,看得咋舌,半晌方说:“侄女儿原说要三天才能将东西准备齐,我原本以为只是夸张,现在看起来真是如此。”

  阿俏只笑了笑,说:“劳烦伯母了。三天之后等材料准备齐,我再来找帮厨们。”

  然后她就只管将阮家喜宴的事抛诸脑后,自管自与阮清瑶一起,见识上海风物,有时候去宁淑的店里帮帮忙,又或是晚上去哪家洋人开馆子里去尝试没吃过的新鲜菜式,好像根本没将阮家长房放在心上。

  阮清珊是真的有点儿着急了,她的婚宴近在眼前,到这时候连个菜单都没定下来,姐妹淘们问起喜宴上有什么她也说不出来。阮清珊当即去找母亲,拉着曲盛雪的衣袖问:“妈,她到底行不行,行不行啊!”

  曲盛雪板了脸,说:“你爸说过了,不行也得行!”

  阮清珊几乎要抓狂了,却听曲盛雪冷冰冰地在耳边说:“你最好盼着你的席面上真出了点儿什么岔子才好,这样阿俏以后会念着这件事儿,多少会给我们家一点儿补偿。否则啊……咱们家可是欠了人家一个天大的人情,真不晓得这到底怎么才能还上。”

  阮清珊:……

  阿俏全然不知伯母和堂姐之间有这样一番对话。她找了个机会,按照寇珍留下的地址,溜去寇家,辗转将寇珍邀出来见了一面。

  “阿俏?”

  寇珍见到旧友,有些难以置信,“你怎么也来上海了?”

  阿俏笑嗔她:“只许你来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