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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节(2 / 2)


  周牧云正想着,雅间里壁上挂着的吊钟开始敲十二点。“沙龙”里的人们一时都静下来,彼此看看,都觉得沈谦绝不可能按时赶到了。

  吊钟一声声敲毕十二下,钟声未绝,突然雅间的门向内打开,只听酒家的侍者在外恭敬地招呼引路:“沈先生,周先生预订的雅间是这一间。”

  第157章

  钟敲十二下,钟声犹有余韵,沈谦已经站在了雅间门口,伸手摘下了戴在头上的礼帽,冲雅间内人们躬身一行礼,笑着说:“幸不辱命,总算没有迟到。”

  雅间里闲不住的这些年轻人登时鼓起掌,还有人干脆吹起了口哨。

  “士安,还真是准时啊!”

  “快坐,就坐老周旁边,就是他,就是他刚才说过了十二点就不让人进了。”

  “士安啊,旁人都是年节的时候回家,过了年出门。你怎么倒过来了?”

  问话太多,沈谦来不及作答,只微笑着去将外套和礼帽挂在衣架上,转回来入座的时候,他上衣口袋里别着的钢笔掉了出来,沈谦在阿俏身后弯腰拾起。

  “士安!”周牧云起身,拖了身边的座位,大义凛然地请老对头入座,凑近了对方小声说:“尊驾到的可真是时候!”

  沈谦则毫不客气地小声回应:“听说你近来一直忙着在追人家,我当然得及时赶回来。”

  周牧云一呆,小声问:“赶回来做什么?”

  沈谦见他如此不开窍,眼里的笑意就越发明显,伸臂一拍周牧云的肩膀,开着玩笑说:“赶回来好绊你一跤啊!”

  周牧云:……

  沈谦已经不再理会他,自行入座了,重与座的人环视一圈,微笑着点了点头。目光转到阿俏那边的时候,正见到她没理会旁人,只顾望着桌面上已经摆着的凉菜冷碟怔怔出神。反倒是阮清瑶冲沈谦打了个招呼,又转脸瞥瞥阿俏,眼神颇有些意味深长。

  座中有人问起沈谦,近来在忙些什么,沈谦只说是“生意”。旁人自然不依,嫌弃他没说实话,“哪有大过年还在外头忙生意的?”

  “好吧!实不相瞒各位,最近一直在上海帮着张罗今年的‘万国博览会’的事儿。”

  听到“万国博览会”四个字,连阿俏都抬起头,望着沈谦那个方向。

  她想起上回省城盐荒的时候,她为了助沈谦一臂之力,将原本给“万国博览会”准备的货品都搭了进去,原本已经做好准备放弃退出了,却听到了“万国博览会”延期的消息。

  难道是这个男人不肯让她吃亏的缘故?

  阿俏望着沈谦,眼神与对方的一撞,觉得沈谦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那眼中依旧是他那一向温柔的笑意,可是那笑意之间,似乎多少带了些责备。

  阿俏一怔。

  她身旁另一边坐着容玥。见到这情形,容玥当即笑嘻嘻地凑到她耳边问:“你之前戴的那柄发夹,是不是他送的?”

  容玥曾经在“仙宫”见到过两人面对面共舞的情形,而且那晚大乱,容玥猜想该是沈谦将阿俏护送出去的,她自然认为两人之间关系非比寻常。

  “阮三小姐,他在怪你,怎么不戴定情信物呢!”

  容玥见到阿俏摘下常戴的发夹,又见到此刻两人之间的眼睛眉毛官司,立刻猜出了原委。阿俏微微有点儿脸热,别过头去,不看沈谦。沈谦则温文尔雅地向容玥颔首致意,表示感谢。

  容玥一笑,重新坐直身体,不再说什么,免得阿俏害羞。

  一时开席,众人开始尝试这“四川酒家”席面上的冷菜。

  就冷菜而言,这“四川酒家”的席面中规中矩,新旧各半,既有省城这边常见的水晶肴肉、桂花糖藕之类,也有几道新式的凉菜,分别是蒜泥白肉、椒麻鸡、酸辣木耳和椒浸怪味蚕豆,旁人都没怎么见过。

  新菜式一上来,阿俏的注意力已经全然在这些菜式上。这间酒楼做出来的“新派”菜式,很是照顾省城食客的口味,下料没那么狠,调味算是清淡的,可是“黎明沙龙”里不少新派男女还是被辣了口。

  容玥一面吃,一面用手巾掩着口,轻轻地呼气。她见身边阿俏若无其事,忍不住小声问:“阮三小姐,你难道不觉得辣?”

  另一边阮清瑶转过头来,回答容玥:“容小姐,年前我们在省城里还尝到过比这更辣的。”她记起了曾让她吃得潸然泪下的红油抄手。

  阿俏却不搭腔,半晌才说:“这也是奇了,四样凉菜,总体都算是辣口,可是细尝之下,每个味型都不一样……”

  她可不知这巴蜀之地新近发展出来的菜式乃是“一菜一格,百菜百味”,调味变化多端,各种复合味层出不穷。这席上四种川味凉菜,就分别是蒜泥味儿、椒麻味儿、酸辣口和怪味儿。

  众人品尝了一遍这“四川酒家”席面上的凉菜与头盘,新奇之后,终于有人想起沈谦。

  “对了,也不知士安这么辛苦赶了回来,掐着点儿来用这席面,这儿也不知有没有他可以入口的菜式。”

  计宜民这俏皮话一说,旁人记起沈谦那挑食忌口的毛病,一时都莞尔。

  却见沈谦伸筷去挟了一块蒜泥白肉,蘸了酱汁,送入口中,咀嚼片刻,竟尔真咽入口中。

  这“四川酒家”的蒜泥白肉做的甚是精致,肉片得薄如蝉翼,有若手掌大小,肥瘦相间。蒜用的是四川产的紫皮独头蒜,蒜味少辣而微甜,尽是蒜香。酱汁中的辣味和咸味与蒜香相互激发,咸辣鲜香,略有回甘,白肉肥而不腻,令人胃口大开,作为正餐前菜再妙不过,可是对于沈谦这样诸般忌口的人来说,原该是很难接受的。

  所以旁人见了才惊讶不已,有那好事的已经拍着桌子大声说:“好家伙,士安,时隔三日当刮目相看,这说的就是你啊!”

  只见沈谦苦笑着,说:“前阵子呀,就因为我这挑食忌口的毛病,受了不小的一番惩戒……”

  他说着放下手中的牙箸,伸手抚了抚胸口,似乎这蒜泥白肉虽然好吃,他努力尝试之际到底还是觉得有些不适。

  “……所以下了决心,争取不让旁人再有惩戒我的机会了!”

  这席间,只有阿俏和沈谨知道他口中所说的“惩戒”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且不论阿俏如何,沈谨在一旁,始终板着一张脸,心内却十分想笑,憋得非常辛苦。

  周牧云在一旁板着脸,说:“我可是记得,哪道菜式里沾了葱蒜之类,你就再不碰的。”

  沈谦点点头说:“是啊!大约一百天之前还是那样子!”

  大约一百天之前,他不仅在无知无觉的时候被人喂过猪肝粥,还在对手环饲之下被人塞了一张大葱卷饼。

  从此他下定决心,在她面前,死活再不能露出任何忌食挑嘴的模样,以免被她捉住把柄,给与更为严厉的“惩戒”。

  “这还真是,我们上回见到士安吃东西,那是什么时候?”沈谦那些“损友”们一起回想。